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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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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7 章

趙永祿木著臉子發話了:“國有國法,罪犯有罪,有律法來判,如今尚未搞清楚罪犯的犯罪事實,就妄下斷論,於理不合,於法更不和”

“這一點衛大人應該也明白”

他凝視著衛旭,良久才用著冷冷的語調提醒道。案件牽扯到衛家,按照律法要求,衛旭作為受害者親屬,該避險,可趙永祿胳膊拗不過大腿,由著他上了堂裏,已經是最大的讓步,如今坐在上面審案的人是縣令,縣衙最高朝廷命官。

於情於理,都該聽趙永祿的命令,而不是誰官面大,就聽誰的。衛旭本來只需要靜靜聽著就是,非要參合,由著族人起哄胡鬧,試圖幹擾縣衙的秩序,那就不要怪他公事公辦了。

衛旭這才正眼睢視著坐在上首的男人,臉子瞬間垮了,“撲哧”直接拂袖而坐下。

堂下的人視線交錯,見衛旭都閉嘴了,一時訕笑,吃了癟,臉色像臭水溝裏的破抹布難看極了。

不過各個抻了抻衣袖,身長了脖子,緊緊盯著縣衙,生怕錯過什麽輜重的訊息。

趙永祿此刻口幹舌燥,嘴巴都起皮了,卻不得不清了清嗓門,繼續追問道:“

既然你暫時給不出證據,那曹老爺子一案姑且放一邊,現在談談你是如何殺害衛明輝?何時何地,又有誰參與進來?如實招來!!!”

問話的最後,他連拍三下驚堂木,現場鴉雀無聲,只有曹傑清脆的回話聲。

縣令升堂不僅要查明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,更要將所聞所見記錄在案,是以趙永祿升堂,餘光時不時地關註著縣衙的葉師爺,一旁的師爺走筆連珠,在紀實薄上寫寫停停,時不時地擡頭看一眼堂下少年,註意記錄的節奏,以免會錯意或者少字、漏字。

“本案與旁人無關,是草民一人所為。凜冬將至,富貴人家為了取暖都會在房中放置火籠子,而衛家也不例外,一日小子從郊外踏春而歸,遇到一婦女見她背著炭火很辛苦,就讓她上我家馬車,礙於男女有別,婦女沒有上車,於是我提議:把柴火放車上,在城門口等她,又報了自家門號,婦女最終還是答應了我的好意”

臺上的人在講故事,臺下人聽故事,一切看起來十分和諧。

“日暮前可算是見到那婦女,沒想到她竟然又背了背簍炭火,通過閑聊得知,這炭火是送到衛家過冬使用。上好的炭火是主子們用,那些碎渣歸廚房處置。她們家的炭火向來不錯,大多供主子們使用。”

“自此,這件事在草民心裏紮了根,每當衛明輝在我跟前耀武揚威時,我就想起慘死的祖父,祖父於我而言是根,沒有根,我已然沒有活下去的意念,但是我知道:在這之前,必須送那個畜生下去給祖父賠罪。衛家家大業大,在樂陽根深枝葉茂,父親曾經給衛太守寫過信,他讓了一步,只是提出希望衛家交出衛明輝,讓他歸案。可惜.....,換啦的是人證丁氏差點被殺人滅口,物證也差點付之一炬”

少年無畏地直視著衛旭的眼睛,痛苦的臉上露出冷靜的神色,他說得每一句話就好像一把刀子生生剝開了衛旭假面下的真實面孔。

即使在大的官在真相面前也會包庇親人,幫親不幫理,世道就是如此。

不過那有如何,曹傑擡起頭,看向在場的每一個人,狂笑道:“律法解決不了的畜生,不是還有我嘛!!!人心都是肉長得,你的兒子是兒子,我的祖父就不是祖父?啊!!”

他歇斯底裏沖著衛旭喊道,眼裏露出輕蔑之光,仿佛在說:怎麽樣?你兒子終究還是要跪在我祖父面前,永生永世不得擡頭。

“嘭”衛旭噌一下起身,身下的黃梨木椅子應聲而倒下,砸在地面發出清脆的悲鳴,聲音震得在場人呼吸一窒。

中年喪失兩個英才,作為父親,衛旭飽經滄桑,一夜之間好像垂垂老矣的睡獅,盡管浸染官場多年,此刻的他就這麽望著生龍活虎的曹傑,嘴角溢出殘忍的弧度:“希望你今晚上還能像現在一樣笑得恣意張揚”

眾目睽睽之下,他只是逼近少年,好似閑聊一般,隨後甩頭離。

徑直離開了縣衙,冰冷的衣角劃過曹傑的手指,冷得他心頭一跳。

沒了墻頭蛇,衛氏族人到底低調許多。

趙永祿將兩人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,敲響了驚堂木,振聲道:“肅靜”“肅靜”“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喧嘩”

“曹傑,你繼續”

又審問案情。

曹傑將自己的謀劃一一陳述到案。

末了,趙永祿沈著臉,問道:“曹傑,本官最後再問你一遍:本案可有同謀?你想清楚了,再回答”

既然他主動投案,那麽應該有坦白從寬的態度。

曹傑毫不猶豫道:“稟大人,本案只有本人一人謀劃,再無旁人參與”

少年直視著他,絲毫不慌張。

人可以說話,但是人的眼睛不會說話,趙永祿對上那雙澄澈的雙眼,終究是不忍心,別開臉。

這時候葉師爺也落筆,將供詞呈送到趙永祿跟前,示意他看看。

趙永祿細細翻看了供詞,隨即讓人拿給曹傑畫押。

好好的一個孩子,一旦簽字畫押,就是階下囚了,也不知道曹大人日後該怎麽辦?

曹傑知道葉師爺的人品,粗粗掃了一眼,便按下了手印。

日暮西墜,熱風吹過來時,趙永祿習慣性用衣袖擦拭著額角,今日不知怎得,頭上的汗珠止不住地鉆出來。

一陣細細碎碎聲後,趙永祿拍了驚堂木。

“鑒於罪犯一案牽扯甚廣,一些人證物證未到案,隔日再審,退堂!”

“來人,將罪犯壓入天牢,嚴加看守!!”

“屬下遵命”

曹傑被人帶走了,迎面而來的是爛菜幫子,夾雜著臟話不堪入耳。

“你個垃圾,自己怎麽不去死”“曹家那個老東西活夠了,最好把你也帶走”

“就是就是,咱們明輝少爺那麽好的人,豈能是那個糟老頭子能比的...”

婦孺拼命地扔菜葉子,口吐芬芳,說話時面目猙獰如小醜。

更有一些小子躲在婦孺身後,偷偷砸石頭。

好巧不巧,直接砸到了衙役的額頭,衙役當初就暴怒,怒目而視,跳腳喊道:“嘶!都給老子住手,再他媽亂扔東西,信不信老子送你吃板子住天牢...”

血珠子從額頭傾流如柱,衙役感受到額頭尖銳刺骨的疼痛,瞬間來脾氣了,餓了一天本就口幹舌燥,這群沒眼力見的瘋婆子居然還敢打公差,活膩歪了不成?

曹傑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們如瘋子一樣辱罵,嘴裏呢喃了一句:“呵”

錢家這邊,趙懷民煎熬地等待一個時辰後,終於等到了小灰灰。

“臭小子爺回來了”

小灰灰一個滑翔,振翅而來,尖銳有力的爪子穩穩地抓住窗臺,華麗落地,還不忘給少年打招呼。

一屋子人聽著撲棱聲齊齊圍過來。

趙懷民最先反應過來,取下了小灰灰腳上的布條子,很快就蹙起眉頭。

錢夫人不明所以,搶過紙條,上面只是寫了三個字:“瀟湘樓”

這一看,她也擰緊了眉頭。

瀟湘樓是青樓,並不是什麽好去處,正經人家不會去沾花惹草,更何況趙懷民才取得功名,多有猶豫實屬正常。

錢夫人想了想,要不請娘家哥哥去看看,正準備打發人去請娘家人。

少年動了,“我去吧”

錢夫人細細打量著他的神色:“你是讀書人,去了那裏,日後怕是不好說親”

趙懷民:“沒關系”

雖然紙條上沒有明說讓誰去,趙懷民其實大抵猜測到陳老板是想見到他本人。

至於為什麽想見到趙懷民,必定是有所圖。

為了曹傑,他也得豁出去,“時間不等人,還是我去吧”

“如果可以,還請夫人多多留意縣衙的動靜”

算著時間,縣衙那邊應該升堂結束,好友的認罪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,今夜若是無人看著他,只怕衛家人不會善罷甘休。

有好友認罪,若是衛家不追責,錢大夫等人應該很快就會歸案,也算是了了錢老一樁心事。

錢夫人揉碎了帕子,心裏還是有些擔心,畢竟眼前這孩子也不過是十幾歲,一張小白臉也不知道能不能坐懷不亂。

“這樣吧,給你一個時辰。若是一個時辰後,還不出來,我就派人去找你”

一個時辰也該夠他們交談。

趙懷民知道錢夫人不放心,只得點頭應下了:“多謝夫人,小子這就去”

“慢著,你就這麽去,是進不了青樓的大門”

“去換個衣服吧”

少年笑了:“既然人家是主家,萬萬沒有以貌取人的毛病”

他在前面走,小灰灰在肩膀上東張西望,探頭探腦,“你個壞女人”

“拜拜咧!!”

臨走前還不忘嘲諷一波,氣得錢夫人差點原地暴走。

臨了瀟湘樓門口,趙懷民佇望著花花綠綠,五顏六色的衣服,眉梢蘊著一絲冷意。而他肩膀上的鴿子早已撲棱著翅膀消失在重重屋檐中。

“咳咳”

他捂著嘴開始咳嗽,本就白玉無瑕的臉蛋此刻蒼白如霜雪,少年還沒進門,就被一群女人圍堵住。

趙懷民滿臉疏離,到嘴的話被突然出現的老鴇堵住了。

老鴇雙眼在少年身上打轉,掃了一眼姑娘們,嗔怪道:“一群沒眼裏勁兒的貨色”

“公子跟我來吧”

顯然已經認出眼前人是自己老板的客人,自是不敢怠慢,她在前面帶路,那些煙花女子自討沒趣,雙眼倒是烏溜溜地審視著窮衫爛步少年,看個稀奇,三三兩兩交頭接耳,嬉戲打鬧聲不絕於耳。

“何嬤嬤,請配合我們”

隨著他們進入後院,一座清雅小院出現在兩人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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